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是血、满脸是泪。
她手忙脚乱地擦去,想尽量笑着回答人家:
“没事没事,我没事。”
可随着这一声声自欺欺人的“没事”,她的泪却是无法自抑地越涌越凶,越落越快,最后,她只能狼狈地侧过身,捂住脸,贴着座椅,咬唇忍哭声忍到浑身颤抖。
那一夜,北城的雪好大,那一辆公交车似乎开得格外慢,慢到她一度以为这一条雪路是没有尽头了。
可车最终还是停了下来。
她还是要独自往前。
她看到北城有明灯万盏,高楼万栋,可无一盏是为她而亮,无一处是可供她容身。
天大地大,却好像没有一寸土地是容许她驻足的。
她在大雪里蹒跚,哆嗦,像一缕游魂,可不可以就这样死掉算了?好几度,她这样想。
可她知道,她死不了。
她也不敢死。
她怕她前脚倒下,后脚,躯体便要堕入无间地狱。
任人糟蹋。
她好冷,也好痛,眼前一阵一阵发黑。说不清冷意和痛意,是从冻住的脚底升起的,还是从千疮百孔的心脏中蔓延开的。
比她冬天被欺凌她的同学故意从阳台上兜头浇一盆水更冷,比她夏日反抗书和考卷被扔垃圾桶时,与对方厮打在一起,被踹了好几脚扇了几巴掌吐了一口血更痛。
她哆哆嗦嗦,在濒临昏倒前,终于花掉了身上仅剩的两百块钱中的一百块,住进了小巷口一家破旧的廉价小旅馆里。
那一夜,在风雪呼啸,老鼠的吱吱声中,她发起了高烧,浑浑噩噩的梦里,全是薄苏,站着的、坐着的、躺着的、笑着的、温柔的、面无表情的,最后,漫长的不再变幻的,是冷漠的和嫌恶的。
她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醒来过,只知道,她在没有时间刻度的寂静痛苦中,与黑夜对视了好久好久。
她清楚地认识到了,也许从薄苏踏上离岛的轮渡那一刻起,澎岛,就是她再也回不去的旧梦。
北城,也早就是她永远也达到不了的未来了。
此间多余的种种,不过都是她自欺欺人的幻梦一场。
从此,尘归尘,土归土,都不必再念了。
好似所有的泪,都在那一夜流干了,所有的天真眷恋,也都烧死在那一夜里了。
从那以后,她几乎没再哭过,也没再像爱薄苏那样满怀赤诚、全无保留地爱过一个人了。
烧稍退的第二天,她便被小旅馆的老板像扫垃圾一样清出了门。身无分文,饥寒交迫,她开始沿路找工作,不求有多高的工资,也不再做还能读书的梦,只求包吃包住,有一个容身之处,让她能攒够路费离开。也许是天无绝人之路,她运气很好,在傍晚就找到了一家餐馆,愿意接收她在里面做服务员。当天晚上,她就借了同宿舍同事的手机,登上了自己的Q|Q,给庄传羽发去了迟到的报平安消息。
她不想庄传羽跟着担心,骗她说:“传羽,我手机被偷了,今天才拿到新手机。我在北城过得很好,怕被找到,也怕他们问你,你为难,所以这段时间
就先不联系了,Q|Q我也注销了。你别担心我。”
而后,她就点了系统按钮,注销了Q|Q,没再回头看过一眼。
多年后的今天,薄苏告诉她,她那天之后搜索过她的Q|Q?
姜妤笙有一刹那很想问她:“搜索它做什么?”
但也仅仅只是一刹那。
她没有问出口。
不论如何,时过境迁,她们早已经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了。有些答案,兴许知道了也和不知道一样,兴许,知道了不如不知道。
她转移了话题,问:“你会去参加麦婷的婚礼吗?”
薄苏放在双腿之上的双手指甲陷入掌心,动了动唇,但终究也没有执意再接着前面的话题往下说。
她沉默了几秒,顺着反问:“你去吗?”
姜妤笙淡淡应:“可能去吧。”
相逢即是有缘,更何况,麦婷也确实曾对她多有照顾,包括薄苏转学后,她还未转学去禾城的那段时间。
薄苏似在考虑:“我也想去,只是……”她自嘲似地笑了一声,没有说下去。
姜妤笙知道她在犹豫什么——她坐着轮椅,一个人不好进出岛,去了也是给人家添麻烦。
可姜妤笙不想接她的话、不想懂。
她不想再做一次举手之劳的好事,不想再放纵一次自己的心软。
没有人再说话,小巷里骤然恢复了雨后深夜的凄清,姜妤笙决定就此沉默下去吧,前方不远处小巷拐角,忽然冒出了几道身影,往前走了几步,忽然停住,开始频频回头看她们,最后,像是确定了什么,齐齐转身,兴奋地朝她们跑了过来。
“薄苏?薄老师?!你是不是薄老师?!”她们边跑边喊。
姜妤笙下意识地低头看薄苏,才发现薄苏自刚刚见到麦婷摘下口罩后,一直没有再把口罩戴上。应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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